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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

转载自张松经典精神分析博客

在精神分析疗法确立以后，年53岁的弗洛伊德发表了对一个强迫性神经症患者的分析治疗的部分记录《对“鼠人”的分析》。“鼠人”这一名字来源于他强迫性神经症的起因。实际上，该病例已经是使用精神分析进行治疗的实际应用的例子。对该患者的分析中，他与父亲的关系，以及他结婚对象的选择是关键。

１、“鼠人”的症状表现

　　患者是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男性，30岁左右，患强迫症多年。有许多强迫症状，如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降临到他父亲和他所爱的女人身上。有时有强迫性意向，例如想用剃须刀刺自己的咽喉。他长期和他的这些强迫症状斗争，但结果无济于事，用过各种躯体疗法也无效。

　　在来找弗洛伊德进行分析治疗以前不久，他作为预备役军官参加某地一次军事演习，每天生活非常紧张，症状曾经在短期内有所减轻。有一天在行军途中休息时，听一位军官讲故事，谈到古埃及使用的一种残酷的体罚，用一个罐子倒置在犯人的屁股上，里面放几只老鼠，老鼠没处跑，就钻进犯人的肛门。自从听了这个故事以后，病人增加了一个强迫观念，要把这个惩罚施加在他的女友和他死去数年的父亲身上，这个念头反复出现，为此他很焦急，才来找到弗洛伊德要求治疗。

首先，弗洛伊德告诉患者精神分析的治疗原则，患者必须毫无保留地说出所想到的任何事情，不要对联想到的观念有所选择或取舍，即使想到的是一些令人不快的或者无意义的思想，也要说出来，不要对这些发现做任何形式的评价。而且告诉患者，治疗的成功，特别是治疗时间的长短都依赖于他是否遵守这个基本的分析技术的原则。

二、自由联想法说出的记忆内容

　　弗洛伊德治疗该患者时采用的是自由联想法。患者应用该方法忆起了幼年期的经历。很显然，病人非常了解弗洛伊德的学说，一开始，便自由联想，讲述幼年的经历。

　　在他四五岁时，曾在美貌的家庭女教师裙下爬过，并抚摸她的外生殖器和下体，而且曾经偷看女教师入浴。他对女子的身体有着非常强烈的好奇心。

　　6岁时，他曾有阴茎勃起，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认为父母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如果把这些想法大声说出来，父亲就不能知道。还有一些怪想法，譬如，如果想到父亲死，父亲就会死，因此，这时必须想别的事来阻止这个怪想法。

　　在治疗中，病人第一次讲到“老鼠处罚”的事时，吞吞吐吐，表现羞怯，反复声明这些想法不是他自己愿意想的，而是令他所厌恶的。弗洛伊德当即向他说明关于对治疗抵抗的问题，并直接指出克服抵抗是治疗的规则，必须遵守。

弗洛伊德对他的自罪感做了分析，指出自罪感是无意识的，事实上他长大后没有犯下什么罪。自责是因为触犯了自己的内在道德。道德的自我是意识的，而邪恶的自我是无意识的。病人认为自己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但他能回忆起在儿童期另一个自我所做的事。弗洛伊德告诉病人，无意识与幼儿期有关。无意识的心理活动就是幼儿的心理活动，以后这一部分被压抑了。这些被压抑的无意识动机转化而来的观念构成了他病中的非自愿想法。

三、无意识产生的愿望及父亲的死

　　病人谈到几年前在父亲病危时，他去睡觉了，醒来知道父亲已经死去，他当时不在场，听别人说父亲死前还叫他的名字，以后想起来就很痛苦，甚至把自己当成罪犯，强迫观念也加重了。

　　病人还想到他12岁爱上了他朋友的妹妹，对方没有表示和他要好。当时他曾想，如果他遭到不幸，她会对他亲热的，例如父亲死了。脑子里一出现这一想法，他就努力去否定它，至今也不承认希望父亲死。

　　弗洛伊德指出，要父亲死是他幼年的希望，病人否认。弗洛伊德告诉他，按照心理分析学说，成年的恐惧和幼年时被压抑的愿望是一致的，无意识的想法和意识的想法刚好相反。病人表示不同意这个说法。弗洛伊德认为，正是他长大后对父亲强烈的爱不允许幼年时的恨停留在意识里。当然这个恨必然有它的来源。病人还是不相信弗洛伊德的这种解释。

　　病人想起，大约在7岁时，因为他弟弟长得比他漂亮、健壮，他因为嫉妒弟弟可能和美丽的家庭女教师要好，曾用玩具枪打过弟弟，因此有过自责感。后来又对他所爱的女孩有过复仇的幻想，因为她不表示爱他。弗洛伊德解释说，这些应谴责的想法来自幼年期，是残存在无意识中的幼儿性格的一部分，而道德上的责任不应加给儿童。

病人承认在他长大后虽然和父亲关系好，但回忆在他小的时候，两人之间也有矛盾。父亲对他性早熟的行动表示过不满。父亲在死前不久，看到他常和贫穷的女友在一起，也曾表示过反对。在父亲死后数年，即他26岁时，第一次有机会和一女性性交，初次体验到快感时，曾闪过一个念头“多么痛快！一个人真可能为这件事去杀死他的父亲”。弗洛伊德向他指出，这实际上是他儿童期观念的再现。

四、追究患病的根源

　　病人的母亲幼时是被一家富人养大的。父亲结婚后也因为母亲的关系而得以享受舒适的生活。病人幼年时，从父母的玩笑中得知在父母相识前，父亲曾爱上了一个出身贫穷而美丽的姑娘。父亲死后不久，有一天，病人的表舅对他说，等他完成学业后和表舅的女儿结婚，这样可以和一家大公司有联系，将来就业容易。家庭的这个计划打乱了他，因为这时他正和一个贫穷的姑娘相爱。是走父亲走过的道路呢，还是和贫穷的姑娘结婚呢？他心里很矛盾。就在这时，他的病加剧了，从而休学数年。

　　弗洛伊德指出，这是他患病的真正动机，目的是拖延学习时间以逃避不自愿的婚姻。病人不承认。后来，病人逐渐认识到他患病的根本原因是究竟照父亲的样子去做，还是照自己的爱情去做这二者之间在进行斗争。

　　病人联想到幼年时曾有过手淫行为，并受到父亲的处罚；在三四岁时因为他咬了别人，被父亲打了一顿。从那时起，他的性格就变得怯懦。他还联想起幼年时也曾反抗过父亲。病人在这段时期的联想和幻想中，都开始用粗俗的肮脏的话辱骂弗洛伊德本人和他的家人（移情的出现），但在病人慎重考虑的理性行动中，仍表现尊敬和有礼貌。常常一面说着骂弗洛伊德的话，一面又说自己的想法不对而责备自己。有时用手捂住头，表情痛苦，说医生宽宏大量，他自己不对。显然，他产生了移情。即把幼年时对父亲的矛盾态度，投射给弗洛伊德。

　　由于长时间的联想和弗洛伊德及时的解释，病人逐渐认识到幼年期对父亲的真实感情，也认识到对父亲和女友老鼠惩罚的想法实际上是幼年的幻想等。以后，尽管其他强迫症状未能完全消失，但“老鼠惩罚”的强迫观念逐渐消失了。

五、“鼠人”所表现的症状

“鼠人”所表现的症状主要有两个：“他的紊乱的主要特征是对某事可能发生在他非常喜爱的两个人——他父亲和他爱慕的恋人——身上的恐惧。除此之外，他意识到难以抑制的冲动，诸如用刮胡刀割他喉咙之类的冲动。

对第一个主要症状的解释：

（一）第一个症状的三种表现

1.强迫性念头：你必须把3.80kronen偿还给军官A。——这是“鼠人”的一个移置。

父亲曾经在部队借钱没有还成——如果不还自己就成了“父亲”——就成了与“父亲”一样娶自己不喜欢的表亲妹妹结婚。——所以，为了不成为象父亲的那样人，必须把3.80kronen偿还给军官A。

2.强迫性恐惧：“一些老鼠将会钻进他所赞赏的恋人的肛门并且也会钻进他父亲的肛门”。

老鼠――肛门（老鼠—男性生殖器；同性与异性恋）；——性交的变型

恋人――父亲

老鼠将会钻进他父亲的肛门——“鼠人”没有接受父亲的死亡。

3.强迫性念头——“希望父亲去世”的念头：“如果父亲去世了，他可以获得遗产，从而变得富有、可以有足够的钱去娶他所喜欢的女孩”。

这是强迫性恐惧的逐次变型。

（二）出现“希望父亲去世”的3次念头

（1）最近的一次出现是在他父亲去世的前一天，“鼠人”大约二十一岁。

（2）“希望父亲去世”的念头更稍早一些的出现是在他父亲去世的六个月之前，当“鼠人”二十岁的时候。而在那个时候，他已经与他所喜欢的女孩恋爱了。然而，由于经济的原因，他们当时不能够结婚。“如果父亲去世了，他可以获得遗产，从而变得富有、可以有足够的钱去娶他所喜欢的女孩”的念头再次出现。

（3）“希望父亲去世”的念头的第一次明确的出现，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在那个时候，“鼠人”喜欢上了他的一个朋友的姐姐（或者妹妹）。但是，这个小女孩并没有给予他其所希望获得的回应。“鼠人想，如果有一些不幸发生在他身上的话，也许这个小女孩会对他好一些。比如：“他父亲的死亡”。

喜欢上了他朋友的妹妹——如果发生不幸的话，小女孩会对他好些——比如：他父亲会死亡

去世——遗产——钱——娶喜欢的女孩

（三）“鼠人”强迫性恐惧的早年情结

弗洛伊德并不这样想。弗洛伊德认为，12岁并不是“鼠人”的希望其父亲死亡的念头的第一次出现；这一念头明显地来源于一个更早的时期—也就是，至少是在他六岁之前的“有一种感觉”的时候，甚至是在他三岁的时候被父亲严厉惩罚的时候。

“鼠人”六岁的时候，他喜欢看女性裸体的愿望——在他脑海中不断地重现。

强烈希望看自己喜欢女孩的裸体又害怕看到女孩裸体——当我看到女人裸体的时候——父亲可能会死（当恢复“鼠人”的强迫性恐惧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一恐惧所表达的意义：“如果我有这一看女人裸体的愿望的话，我的父亲将必定会死去。”）

“鼠人”强迫性恐惧所表达的意义：“如果我有这一看女人裸体的愿望的话，我的父亲将必定会死去。”

弗洛伊德认为，在“鼠人”三岁的时候，他做了一些与手淫有关的不当的性行为，并且因此受到他父亲的严厉惩罚—被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这一严厉的惩罚使他终止了手淫行为，同时也留下了“鼠人”对父亲的根深蒂固的怨恨，并把父亲永久地看作是自己性享乐方面的干涉者。这正是“鼠人”的强迫症的根源所在。

父亲是自己性享乐的干涉者——强迫症的根源

在父亲死后数年，即他26岁时，第一次有机会和一女性性交，初次体验到快感时，曾闪过一个念头“多么痛快！一个人真可能为这件事去杀死他的父亲”。——这实际上是他儿童期观念的再现。

对第二个主要症状的解释——第二个症状是是第一个症状的泛化

第一个症状表现是其“用刮胡刀割他喉咙的冲动’。你必须（首先）去杀死那个老太婆’，他迅速从柜子上拿起了他的剃刀，之后，伴随着惊骇，他倒在地上。”

解释是：当“鼠人”正努力准备一个考试以便带来与她更接近结婚的可能性的时候，他的恋人却离开了他。——为什么这个老太婆恰恰在我如此强烈地渴望她（恋人）的时候生病呢?——啊，我该为从我这里抢走我的爱人而去杀死那个老太婆。——杀死你自己，作为对野蛮的杀人情欲的惩罚。

整个过程伴随着最强烈的情感并以一个相反的系列进入强迫症意识状态。

第二个表现是：“他突然产生他太胖了…当他站在一个很深的悬崖边上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一个跳下去的命令，那样肯定会摔死。”

弗洛伊德对此的解释是：‘鼠人’的恋人也曾在某一度假圣地停留，“但她是由她的英国表兄陪伴——他对他的恋人十分殷勤，使患者十分嫉妒。这位表兄的名字是理查德，并且按英国的通常习惯，他以肥胖（dikc）知名。

理查德——肥胖（dikc）——杀死理查德——强加减肥——跳下去惩罚鼠人曾想杀死这个dick：这正是他对自己强加减肥这一过程作为惩罚的原因。因为它们都是作为一个巨大愤怒的反应而呈现，这个愤怒是患者的意识所不能接受，不直接针干涉自己爱的进程的突然出现的人，而移置为针对自己肥胖。

恋人的祖母、自己的表哥是父亲角色的泛化

“鼠人”的直接的或者间接的自杀冲动是作为对他要杀死恋人的祖母（或者外婆）、表哥的犯罪想法的惩罚而出现的。而“鼠人”之所以有这些犯罪想法是因为他们是“作为他的爱的进程的干涉突然出现人”。至此，我们可以看到恋人的祖母（或者外婆）、表哥是“鼠人”的父亲泛化；相应地，“鼠人”的杀死他们的犯罪想法是其想杀死父亲的想法的泛化，因为恋人的祖母（或者外婆）和表哥在这里扮演了类似于“鼠人”的父亲曾经扮演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