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和稀泥是很难解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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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皇帝丙隆安三年(公元年)

元显录尚书事。时人谓道子为东录,元显为西录;西府车骑填凑,东第门可张罗矣。元显无良师友,所亲信者率皆佞谀之人,或以为一时英杰,或以为风流名士。由是元显日益骄侈,讽礼官立议,以己德隆望重,既录百揆,百揆皆应尽敬。于是公卿以下,见元显皆拜。时军旅数起,国用虚竭,自司徒以下,日廪七升,而元显聚敛不已,富逾帝室。

殷仲堪恐桓玄跋扈,乃与杨佺期结昏为援。佺期屡欲攻玄,仲堪每抑止之。玄恐终为殷、杨所灭,乃告执政,求广其所统;执政亦欲交构,使之乖离,乃加玄都督荆州四郡军事,又以玄兄伟代佺期兄广为南蛮校尉。佺期忿惧。杨广欲拒桓伟,仲堪不听,出广为宜都、建平二郡太守。杨孜敬先为江夏相,玄以兵袭而劫之,以为咨议参军。

佺期勒兵建牙,声云援洛,欲与仲堪共袭玄。仲堪虽外结佺期而内疑其心,苦止之;犹虑弗能禁,遣从弟遹屯于北境,以遏佺期。佺期既不能独举,又不测仲堪本意,乃解兵。

仲堪多疑少决,咨议参军罗企生谓其弟遵生曰:“殷侯仁而无断,必及于难。吾蒙知遇,义不可去,必将死之。”

是岁,荆州大水,平地三丈,仲堪竭仓廪以赈饥民。桓玄欲乘其虚而伐之,乃发兵西上,亦声言救洛,与仲堪书曰:“佺期受国恩而弃山陵,宜共罪之。今当入沔讨除佺期,已顿兵江口。若见与无贰,可收杨广杀之;如其不尔,便当帅兵入江。”时巴陵有积谷,玄先遣兵袭取之。梁州刺史郭铨当之官,路经夏口,玄诈称朝廷遣铨为己前锋,乃授以江夏之众,使督军诸军并进,密报兄伟令为内应。伟遑遽不知所为,自赍疏示仲堪。仲堪执伟为质,令与玄书,辞甚苦至。玄曰:“仲堪为人无决,常怀成败之计,为儿子作虑,我兄必无忧也。

仲堪遣殷遹帅水军七千至西江口,玄使郭铨、苻宏击之,遹等败走。玄顿巴陵,食其谷;仲堪遣杨广及弟子道护等拒之,皆为玄所败。江陵震骇。城中乏食,以胡麻廪军士。玄乘胜至零口,去江陵二十里,仲堪急召杨佺期以自救。佺期曰:“江陵无食,何以待敌!可来见就,共守襄阳。”仲堪志在全军保境,不欲弃州逆走,乃绐之曰:“比来收集,已有储矣。”佺期信之,帅步骑八千,精甲耀日,至江陵,仲堪唯以饭饷其军。佺期大怒曰:“今兹败矣!”不见仲堪,与其兄广共击玄。玄畏其锐,退军马头。明日,佺期引兵急击郭铨,几获之。会玄兵至,佺期大败,单骑奔襄阳。仲堪出奔酂城。玄遣将军冯该追佺期及广,皆获而杀之,传首建康。佺期弟思平、从弟尚保、孜敬逃入蛮中。仲堪闻佺期死,将数百人将奔长安,至冠军城,该追获之,还至柞溪,逼令自杀,并杀殷道护。仲堪奉天师道,祷请鬼神,不吝财贿,而啬于周急。好为小惠以悦人,病者自为诊脉分药,用计倚伏烦密,而短于鉴略,故至于败。

仲堪之走也,文武无送者,惟罗企生从之。路经家门,弟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一执手!”企生旋马授手,遵生有力,因牵下之,曰;“家有老母,去将何之?”企生挥泪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子道。一门之中,有忠与孝,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于路待之,见企生无脱理,策马而去。及玄至,荆州人士无不诣玄者,企生独不往,而营理仲堪家事。或曰:“如此,祸必至矣!”企生曰:“殷侯遇我以国士,为弟所制,不得随之共殄丑逆,复何面目就桓求生乎!”玄闻之,怒,然待企生素厚,先遣人谓曰:“若谢我,当释汝。”企生曰:“吾为殷荆州吏,荆州败,不能救,尚何谢为!”玄乃收之,复遣人问企生欲何言。企生曰;“文帝杀嵇康,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玄乃杀企生而赦其弟。

柏杨白话版:年(晋·隆安三年)

  晋帝司马德宗下诏(司马元显诏),命司马元显主管政府机要(录尚书事),当时人们称司马道子家是“东府”,司马元显家是“两府”。“东府”门前,冷落清静,连地上啄食的麻雀都不受惊扰;可是“西府”门前,却车马成群,拥挤不堪。司马元显少年得志,既没有良师,也没有益友,所有亲信,全是拍马摇尾之辈,有人认定司马元显是英明领袖,有人认定司马元显是盖世天才。于是,司马元显一天比一天骄傲奢侈;用暗示和压力,使主管礼仪官员声称他德高望重,既然总管文武百官,则文武百官见了他,自应表示极端尊敬。于是自三公、部长级以下所有政府官员,见了司马元显,都叩头参拜。当时,军事行动不断,国库枯竭,宰相(司徒)以下官员,每天才领七升粮食。可是司马元显却生活豪华,拼命贪赃枉法,财富超过皇宫。

晋帝国荆州州长殷仲堪对江州州长桓玄的跋扈和野心深感恐惧,遂跟雍州州长杨佺期结成姻亲,互相救援;杨佺期屡次要攻击桓玄,殷仲堪每次都加以阻止。桓玄也警觉到危机,深恐被殷仲堪、杨佺期联合阵线消灭;遂向中央掌权官员(执政),要求扩大自己军区的范围(此时,殷仲堪军区管辖荆益宁三州,杨佺期军区管辖梁雍秦三州,桓玄军区管辖江州),中央掌权官员(司马元显)也打算挑拨离间,制造纠纷,使桓玄、殷仲堪、杨佺期三角同盟解体,遂加授桓玄荆州南部四郡军区司令长官(都督荆州四郡军事。四郡:长沙郡、衡阳郡、湘东郡、零陵郡);又任命桓玄的老哥桓伟,代替杨佺期的老哥杨广当南蛮保安司令(南蛮校尉)。杨佺期愤怒恐惧交集,杨广打算拒绝桓伟到任,殷仲堪不肯,派杨广出去担任宜都(湖北省枝城市)、建平(重庆市巫山县)二郡郡长。杨佺期的堂弟杨孜敬,在此之前,当江夏郡(湖北省安陆市)郡长(相),桓玄派军袭击,生擒杨孜敬,命他当首席军事参议官(咨议参军)。

  杨佺期动员军队建立大本营,声称援救洛阳(本年七月,后秦帝国攻击洛阳),打算跟殷仲堪联合行动,袭击桓玄。可是,殷仲堪虽然表面上跟杨佺期结盟,暗中却对杨佺期心怀猜忌,千方百计阻止,苦苦把杨佺期说服;仍顾虑到杨佺期单独行动,特派堂弟殷通在州境北方驻防,用实力吓阻。杨佺期既不能单独行动,又弄不清殷仲堪到底打什么主意,只好停止行动。

  殷仲堪性情多疑,很少能作决断,首席军事参议官(咨议参军)罗企生对老弟罗遵生说:“殷公为人仁慈,却缺少果断能力,一定身受大祸。殷公对我有知遇之恩,大义上我不能抛弃他而去,只有一死。”

  本年,荆州(湖北省及湖南省)大雨成灾,平地水深三丈,殷仲堪拿出所有仓库存粮赈济饥饿灾民。桓玄抓住这个天赐良机——殷仲堪军粮缺乏,仓库空虚;遂动员军队西上,向殷仲堪发动大规模攻击,但表面上却宣称他的军事行动,也是为了援救洛阳,写信给殷仲堪说:“杨佺期身受国家厚恩,却放弃皇家坟墓(指不出军洛阳),我们应共同讨伐。我现在顺沔水(汉水)而上,铲除杨佺期,正驻军江口(沔水跟长江会合处),如果我们的见解相同,请捕杀杨广;如果不然,我就率军进入长江。”(进入长江,意谓攻击江陵)当时,巴陵(湖南省岳阳市)还存有粮秣,桓玄先派军夺取。梁州(州政府设南郑)州长郭铨前往州政府到任,路过夏口(湖北省武汉市),桓玄宣称中央政府特派郭铨担任前锋,遂把在江夏郡(湖北省安陆市)俘虏的杨孜敬的部队交给郭铨,命郭铨督促各路兵马,同时并进;而秘密通知老哥桓伟,使他作为内应;桓伟面对这个突发的事变,张皇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后来自己主动地把桓玄的信拿给殷仲堪。殷仲堪遂囚禁桓伟,作为人质,命桓伟写信给桓玄,劝他停止,措辞十分悲苦。桓玄说:“殷仲堪没有决断能力,常常患得患失,为自己留后路,为子女留余地;不敢有激烈反应,我家老哥一定安全。”

  殷仲堪派殷遹率舰队陆战士卒七千人,进驻西江口(湖北省监利县西南);桓玄命郭铨、苻宏攻击(苻宏,前秦帝国太子,参考三八五年六月),殷遹败退。桓玄驻军巴陵,征用当地粮食,供应军队;殷仲堪派杨广跟侄儿殷道护等抵抗,全被桓玄击败。江陵(湖北省江陵县)震动惊骇。

  这时,江陵城中缺粮,只能把芝麻捣烂煮成糊,勉强供应士卒充饥。桓玄乘胜进军,抵达零口,距江陵只二十里。殷仲堪向杨佺期告急,请大军南下援救。杨佺期说:“江陵没有粮食,用什么对抗敌人?你最好前来襄阳,共同守卫。”殷仲堪仍希望保住荆州(州政府江陵)和保住他的实力,不打算放弃州城流亡,遂向杨佺期保证:“最近征集到很多粮食,已有相当储备。”杨佺期相信,率步骑兵混合兵团八千人南下,铠甲武器,十分精良,照映太阳,光芒四射;可是抵达江陵后,殷仲堪只能用米饭供应军食(所有犒军,都用酒肉;竟无酒肉,可见困乏)。杨佺期暴跳如雷,说:“我们已注定要败!”不再见殷仲堪,跟老哥杨广直接向桓玄发动攻击。桓玄畏惧这股锐气,退到马头(湖北省公安县东北)。第二天,杨佺期率军猛攻郭铨,几乎生擒;这时桓玄率军来援,杨佺期遂大败,单人匹马逃回襄阳。殷仲堪得到消息,逃往郑城(湖北省老河口市西北)。桓玄派将军冯该追击杨佺期及杨广,生擒二人,斩首,把人头送到首都建康报捷。杨佺期的老弟杨思平、堂弟杨尚保、杨孜敬,都逃到夷族地区。殷仲堪听到杨佺期死讯,率数百人打算投奔后秦帝国,走到冠军城(河南省邓州市西北冠军寨),冯该的追兵已到,生擒殷仲堪,回军途中,走到柞溪(江陵县北十千米),逼殷仲堪自杀,同时斩殷道护。

  殷仲堪笃信道教(天师道),在鬼神身上出手大方,可是对真正需要帮助的穷苦人士,却十分吝啬。喜爱用小动作、小恩惠,讨取别人喜悦。有人患病时,殷仲堪亲自给病人诊脉,亲自开药方。心思缜密,计谋互相倚伏连环,令人震惊;但缺少见识和远略,所以终于失畋。

  殷仲堪临出奔时,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人送行,只有首席军事参议官(咨议参军)罗企生跟随,经过家门口,老弟罗逋生追在马后喊:“仓促分离,怎么不肯握一次手?”罗企生回马伸手,罗遵牛力大如牛,握住老哥的手,竟把罗企生拉下马鞍,说:“家有年老的娘亲,你要往哪里去?”罗企生擦去眼泪说:“今天这种事,我只有一死;留你们奉养娘亲,也不致失儿子们的孝道。一门之中,有忠有孝,还有什么遗恨?”罗遵生抱住他越发紧牢,殷仲堪在路边等候,发现罗企生不可能挣脱老弟的手臂,遂催马而去。等到桓玄进入江陵,荆州稍微重要的人士,全去晋见桓玄,只罗企生一个人不肯,而只经营殷仲堪家事。有人警告说:“你这么做,大祸一定临头!”罗企生说:“殷公(殷仲堪)把我当做国家栋梁,我因被老弟牵制,不能追随他共同诛杀叛逆丑类(指桓玄),还有什么面目请求桓玄饶命!”桓玄听到这些话,大怒;然而,他平常对待罗企生至为亲切,在采取行动前,先派人对罗企生说:“你如果向我道歉,我就不问你的事。”罗企生说:“我当殷公的官属,殷公失败,我不能救他,还有什么可以道歉!”桓玄遂逮捕罗企生,又派人问他有什么话要说,罗企生说:“文帝(司马昭)诛杀嵇康(参考二六二年),而嵇康的儿子嵇绍忠于晋王朝政府(参考三〇四年七月)。向你请求,留下一个弟弟,侍奉娘亲。”桓玄遂斩罗企生,赦免他的老弟。

读书笔记:“仲堪奉天师道,祷请鬼神,不吝财贿,而啬于周急。好为小惠以悦人,病者自为诊脉分药,用计倚伏烦密,而短于鉴略,故至于败”。

殷仲堪的失败,主要原因在于他自己的能力不足,缺乏战略眼光和全局观念,目光止于所辖一隅;缺乏明确的方向和愿景,只图抱残守缺;处于乱世却缺乏军事才能,只能仰仗桓玄、杨佺期两位下属;缺乏政治手段,面对桓玄、杨佺期,除了和稀泥,束手无策,别无他法。时势给了殷仲堪机会,却没给他相应的能力,他的人生注定只能是悲剧。

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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